棘鸟

想写一朵花,开在你掌心

【瓶邪】Drama 11

*双洁,各种意义上双洁,作者是个洁癖,真的不要想多,不然我要闹啦!

 

 

  拍摄现场的条件算不得好,卫生间狭窄又破旧,地面上有黑色的纷乱的脚印,踩踏出泥潭般的样子,湿淋淋的洗手台和黄褐色的水池边沿,掉漆的挡板和一小格透着光的窗户,无不散发着一股灰败的气味,直钻进人鼻腔里,眼睛里。吴邪挤进门里,带有污渍的镜子使他的脸色看上去同样是灰败的,像是一朵饱经风霜的夹竹桃,还倔强的开着,只是将将要落下了。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——最近他经常这样审视自己,企图找寻一些自己以前的影子,好让自己不迷失方向,让他勉强的以为自己还是曾经的自己。

  他俯身拍了拍裤腿,然后朝自己笑了笑。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跑,浓郁的尴尬快要从他胸口溢出来,让他没法再看那样的场景,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,却非要插进两个相配的人中间。情人不都是这样的角色,总是多余出来的,但他也许连情人也算不上。吴邪将手浸在冰凉刺骨的水流中,一遍遍冲刷着发红肿胀的指节。他的脸上还带着妆,不然用水淋了脸会更清醒一点。

  张起灵没有追他过来,他歇了一会,两手的骨节卡在一起绞着。说到底不是吃醋或者心痛这样更加要命的心情,尴尬不过是他作为少年仍存有的那份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。于是他呼了几口气,用干燥的手腕蹭了蹭眼睛,重新走了出去。张起灵还在和霍玲说说话,肩膀微微下沉,是很放松的站姿。解雨臣朝他比了个手势,示意马上开机,他点点头,又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,隐约听到霍玲问对方,晚上要去哪里吃饭。

  早晨起天空就泛着黯淡的蓝紫色,远处厚重的云层笼下来,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。他和霍玲的吻戏原定是几天后才拍的,然而雨水正好,细密的雨帘营造出的气氛也正好,导演便提议将他和霍玲的吻戏提前。被一种情绪浸染久了,慢慢地就变得麻木,吴邪看不出什么波澜的应了,找助理要了两颗口香糖丢进嘴里——助理是剧组临时帮忙招的,叫王盟,人不算机灵,甚至时不时会偷点小懒,吴邪不挑剔,也就随他去了。他低着头专心的听导演讲戏,余光瞥见张起灵正站在一棵枝叶稀疏的梧桐树下,撑着一柄黑色的宽大的雨伞,雨水顺着伞的筋骨连成一条条珠帘,遮住了张起灵的神色。吴邪摸了摸鼻尖,将忽然而起的幸灾乐祸般的笑意隐在自己虚拢的手掌后,哪有在树下躲雨的,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,又或许是将要看到自己的白月光和蚊子血亲吻的画面,也顾不上许多,就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。

  他记得张起灵说过,是介意他和女主角亲吻这回事的,当时他只当这是对方调情的手段,在心上浮光掠影的过了,也没有当真,今天想来也不一定就不是真的,只不过张起灵介意的恐怕不是他的嘴唇。开拍前霍玲果然找导演商量了什么,导演想了想,没有很快的答应,而是叫来吴邪一起商量。吴邪心中敬重导演的作为,即使张起灵在场,他仍旧在坚持自己的立场,霍玲想要借位,但戏中想要表达的情绪不是借位就能敷衍表现的,她也深知自己此番做法有违演员的职业操守,并不出声催促两人做决定,吴邪沉默了一会,也表示愿意尊重女演员的选择,会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垫上指节作为隔挡,让霍玲可以放心。

  他用纸巾卷好口香糖吐进垃圾桶,没有撑伞,横竖一会儿是要接着淋雨的。转头时却正撞上张起灵,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伸手将他拽进伞里。他抹掉了睫毛上沾着的水滴,眨眨眼睛看向张起灵,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情。后者带他走到树下的阴影了,用手臂将他圈在身体和树干之间,视线在他鼻尖和眉眼扫了来回,而后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嘴唇。

  刚刚的口香糖是草莓味的,现在他有点后悔了。吴邪支吾着想躲开张起灵的亲吻,奈何无处可躲,连氧气也被一并夺了去,他的手放在张起灵的后颈上急切的捏了几下,张起灵却并不理会,反而变本加厉的用舌头煽情的舔过他的齿列,攻破他的齿关,顶弄他舌根处的软肉。他急促的喘着,鼻翼翕动间又嗅到张起灵身上的草木香,在沾了雨水的湿气后变成一股更为新鲜温柔的味道,这样的味道竟然让他在冬日的雨里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温暖,从唇齿间一点点弥漫。他吮咬着张起灵的舌尖,放松下颚让他进到更深更软的口腔,将从对方那里汲取的温度转化成草莓味的糖分送递给对方。

  他们在树干的遮挡下接吻,树干后就是其他人,许多双暗地里的眼睛也许也正在哪里不动声色的觎着他们,但吴邪无暇顾及,他拥着张起灵的脊梁,将后者呢绒的长西装揪出一片褶皱。年轻的身体总是经不起撩拨,他的身体想念张起灵,想念到隐约发热,闷蒸在还未干透的雨水下,他越发喘不过气来,只好去张起灵口中夺。

  “不要浪费。”张起灵是这么说的,吴邪猜他是指自己特意嚼了口香糖这回事,于是笑了笑,说:“便宜你了。”他原本涂着的裸色唇膏,沾了一些在张起灵唇上,而他自己的却红润起来,于是他摸了摸张起灵的嘴唇,第一次摸到了下巴,又顺着向上摸去,把那一点唇膏擦去了。他倚着张起灵的肩膀,偷偷的将嘴唇偎在他的颈侧,试图用那片冰凉的皮肤为自己降温。末了他神色坦荡的从伞下钻出来,嘴唇微微肿胀着,鹅黄色的毛衣校服卷着边角,除此之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。张起灵看着他从自己怀里溜走,觉得吴邪仿佛就像这冬日里的一场雨,是抓不住也摸不透的。

  吴邪入戏很快,一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。他握着霍玲的肩膀,像握着一只珍贵又顽皮的鸟。霍玲抬眼看他,眼神扑朔又羞怯,略略的在他唇畔转了一圈,又颤抖着闭上了。吴邪低头吻她,脊梁弯成一道温柔的弧度,情绪都藏着战栗的手腕和肩背上。在镜头之外的地方,他的拇指轻轻搁在霍玲唇上,他吻着自己冰凉的指节——兴许是嘴唇太烫而不是指节太凉。霍玲身上带着甜蜜的花香,他又觉得他们相配了,而不像自己。戏拍了几条,顺利的过了,吴邪轻轻地低下头埋在自己的袖口嗅,是浅淡的茉莉香,那只是他惯用的洗衣液的味道。

  下了戏解雨臣就喊他去吃饭,三环里开了家新的长沙菜馆,是他们两个前几天约好了的,两个人都许久没吃到过年幼时老家的饭菜,一拍即合的说要去。然而吴邪却忽然没了心情,也不好开口拒绝,还是解雨臣深谙人际往来之道,见他兴致不高,便提议改日再说,反正馆子在那里开着,也不能跑了不是。和解雨臣相处实在算得上轻松,吴邪揽着他肩膀拍了拍,顺着他的话音朗朗的笑了几声。

  霍玲是跟着张起灵走的,坐在他曾经坐过的副驾驶位上。他扯回自己的目光,跟着十八线艺人头子上了车,他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畅快,仿佛一只被被人闯入了领地的猫科动物,但他清晰的知道这是没由来的,霍玲一定比他更早的坐在那个位置上,无论是先来后到还是亲疏有别,他都排不上号。

  学校的课程他落下不少,都得靠平时挤出时间看书。吴邪抱着靠垫翻了几页,揉揉鼻子,打了两个喷嚏。他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在骂他,想到早晨淋的那场雨,还是打算早早休息了。张起灵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,屋子里黑黢黢的,寒冷又如影随形的冒出头来,只是不再缠着他了,而是裹在张起灵的四肢上,沉甸甸的。

  吴邪半梦半醒间听到开门的声音,恍惚了一会儿才醒过来,眼前那层睡梦的薄膜还没揭去,眼睛半眯着,睁不开。他走出去,先是闻到了酒气,再是看到了黑暗中坐着的人的轮廓。他想问你怎么回来了,又觉得不合适。和霍玲喝醉了酒,又跑到他这里,也不知是心疼白月光,还是专程来折腾蚊子血,总之是要他睡不好觉了。

 “吴邪。”那人率先叫了他一声,声音含混着醉意,沙哑又低沉,几乎像是一声叹息。吴邪蹲下来,趴在他膝盖间,执拗的将身子贴近他,抚摸着他的脸。他的眼睛躲在浓墨重彩的黑色后面,看不清晰,但吴邪能感受的到,甚至能感受到他眼睛里丝缕浅淡的血丝。有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夜里蛰伏着,蠢蠢欲动着,张起灵使了点力气,拉他跌进自己的怀里,双手在他背后锁死,紧紧的抱着他。他有点疼,但是没出声,是太震惊了,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。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,张起灵和他是一样的,哪怕只是一点点相似的地方,也足够令他惊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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